陆清欢眼底掀起惊涛骇浪，死死瞪着那份资料，上面字字句句所传达的信息让她的脸部肌肉不自觉地抽搐起来。
厚厚一叠纸张，被她的手捏得发皱变形。
“陆总，属下核实过了。”
“这上面说的，是真的。”
段特助轻声补充。
“不知道是谁费这么大功夫给查得清清楚楚，可能......”
段特助琢磨道：“看不下去了吧。”
“陆总，您对先生太狠了。”
“先生罪不至死啊。”
陆清欢瘫坐在地。
那一份资料散落在地。跪在地上的冯管家哆嗦着用枯树枝般的老手翻看。
瞧清楚后，老管家惊诧到老泪纵横。
“我以为当年真是先生叫人欺辱了少爷。没想到是少爷他......”
“少爷糊涂啊！”
可怜的老管家脊背都佝偻了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：“都怪我，怪我没有及时劝阻少爷，害了他和先生呐！”
老管家恨不能以死谢罪。
他仰天哭喊。
“老爷子，我对不住您啊！”
当年陆老爷子在战场上受伤，是战友何老爷子背着他从死尸堆里爬出来。后来何家儿子儿媳双双离世，何老爷子扛不住打击，弥留之际把孙子托付给陆家。
没过几年，陆老爷子也驾鹤西去了。
冯管家忠心耿耿，发誓会替老爷子照看好尚未成人的何言彻。
在陆家养子何言彻和陆家女婿林迎舟之间，老管家更疼前者。
可他无法接受他肆意残害陆家无辜的血脉。
冯管家浑浊的眼泪布满脸颊。他痛心疾首地回想着何言彻当年的狠辣计划，只觉得心中阵阵发寒。
“可怜小姐您的孩子都还没成形，就......”
“少爷怎么能酿出这等天伦惨剧啊？”
想着无辜惨死的丈夫孩子，以及血腥的一幕幕，陆清欢残存的理智“砰”一下断裂。
沙哑干涩的声音从胸膛里挤出来。
“把他！给我！带过来！”
这段时间，何言彻一直被控制在医院内。
为避免打草惊蛇耽误调查进度，加上之前的姐弟感情基础在，陆清欢强忍着没质问他为何在车祸现场殴打林迎舟。
如今，她对他只剩下深深的厌恶痛恨。
深恶痛绝！
陆清欢对何言彻本就没有多深厚的情谊。她对他好是出于责任。是看在亡故的爷爷和父母的份上。
她此前之所以发癫，是无法接受心爱之人是个恶毒的人。
她害怕面对真相，结果轻易相信那就是现实。
甚至不愿去查证。
陆清欢悔不当初。
何言彻回来得很快。不知危险将至的他一进门就气呼呼地控诉。
“姐姐，住院那么久，你都不看看人家。”
“出院也不来接人家。”
一片寂静。
迎接他的只有陆清欢阴沉沉的视线。
何言彻茫然地看着老了十岁、瘦了一圈、哭得死去活来的老管家。再看看形销骨立、蓬头垢面的陆清欢。
他眉头狠狠皱起。
“你们怎么了？”
“为了林迎舟？至于吗！”
陆清欢站了起来，一步步走近。身上还沾着鲜血的她活像个从炼狱里爬出来的恶鬼，眼底涌动着可怖的杀意。
何言彻从未见过她露出这么骇人的一面。
就是在林迎舟去世那天，她对他说话的语气都还是克制的。
怎，怎么会？
让何言彻惊慌的不是害怕受伤，而是自己好不容易才除掉情敌，一切却朝着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。
他分明应该趁虚而入，和姐姐永远在一起。
可他在姐姐脸上看到了恨。
姐姐想杀了他。
“姐姐，你怎么能恨我？”
何言彻情绪崩溃，神情癫狂：“我是那么爱你啊！”
陆清欢终于走近，抬手一把扼住他的喉咙。
“当年那三个歹徒就是你雇的。”
“你命令他们欺辱阿舟！”
何言彻原本被掐得通红的脸变成了雪白色。
陆清欢瞳中漫出血丝。
“你自食恶果！竟然敢反过来指控是阿舟派他们侵犯你！”
陆清欢慢慢收紧收紧手上的力气，亲眼看着他的脸色又变成红色，再变成紫色，一双眼睛都快脱落了。
她的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凛冽的寒意。
“当年的自杀，也是故意的！”
陆清欢悔到了极致：“你利用自杀，来逼我打掉我的孩子！”
所有的一切都被姐姐知道了啊。何言彻希望碎裂，决定坦然接受命运。他放开双手，挂上了幸福满足的笑。
就这样死在姐姐的手上，倒也不错。
“姐姐，我爱你......”
“砰——”
何言彻被甩到了地上。
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。她的眼神冰冷到让他无法承受。
“何言彻，你真恶心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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